“工业区不是停了？”庄洁大声地问。

“对。”陈麦冬点头，接着又客气地说了句：“那我们回聊。”

摩托穿过一条漫长的乡道，乡道是近年才修的柏油马路，路两侧晾晒着刚收的玉米，顺着玉米就是成片成片的庄稼地，地里有一部分土壤是刚翻新的痕迹，一部分还是玉米杆。

“什么？”

庄洁也不在乎，她隻想搭个顺风车，“你车在停车场？”

她拎着行李准备打车，围过来几辆野摩的，说去南坪镇要二十五块，出租不打表也是这个数。

“你是老何家的大闺女？”司机大声地问。

“不过现在种地的少了，土地被污染的污染，被租出去盖厂房的盖厂房。”司机努力地说着，“今年夏天咱们工业区排出来的硫化碱，把邻村的玉米都烧死了，人村里不依都往上告了。”

“还田啊。”司机说。

庄洁笑了笑，随口砍了十块钱，说自己不是游客，是南坪镇的人。其中一个摩的见她脸熟，问她家是不是镇中心卖烧鸡的。庄洁应声说是，对方把摩托一掉头，“来吧来吧，不掏钱也给你送回去。咱们两家是前后街。”

“行，回聊。”

陈麦冬看看她的小腿，想了会儿，这才应了句：“对不住了，刚没认出你。”语气没什么诚意，好似这种关系完全没有喊住他的必要。

回聊个屁。庄洁望着他背影在心里骂了句。她这次回来是临时起意，家里根本没人来接。

庄洁指尖点了下自己的眉梢，“我也是看见你眉梢的疤才认出你的。”

摩的司机指着玉米杆旁的机器，迎着风说：“那是秸秆粉碎机，粉碎玉米杆的。这机器城里人见不着。”

“还什么？”风大，没听清。

“对，我是老大。”

“明面上是停了，但有来头的工厂就趁夜里偷干，猫有猫道狗有狗道嘛。不过这俩月特别严，上头都开车来拉设备了。”司机又转了话题，“你是老何家的大闺女？”

“玉米杆粉碎完去哪了？”庄洁高中就住市里读书了，对村里的农作物不太懂。

学五班的庄洁，我装了假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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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还挺省劲。”庄洁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头髮。

庄洁是初三转到他们班的，俩人又没什么交集，再有十四五年没见了，认不出也正常。只是陈麦冬的变化让她诧异。他念书的时候可是个混子，说是连正经大学都没考上。

庄洁望了眼公交站牌，他们又说公交点不准，有时候半个小时才发一班。

“秸秆还田！”司机大声地说：“秸秆烧了罚款，现在都粉碎在了土里当肥料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