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此画无酬，凭的是施主心诚。”

夫人仿佛没有听见，状似无意踢开罐子，脚尖踩过饱满的花瓣，她牵着小姑娘，登上高殿，口中柔软“小心些。”

“这么破旧的罐子，也能开得出的花呢。”这位夫人揶揄道。

关键他啥也没做, 他反而很意外。

“您不等了？”

听闻几人缺银子，李大娘便将攒起来的银子包进红钱袋里, 拿去老宅子，放在了窗台上。

少年身沾墙灰，色彩污画了衣裳，这样芝兰玉树的人，此刻沦落到来这清苦地界蹭斋饭，夫人对他心怀怜悯，一时有些感伤，轻轻一叹。

斋堂戒律，禁止喧哗，因此人多却并不嘈杂。

斋饭放在眼前，夫人将竹筷擦了又擦，斋饭拨了又拨，却始终未动。

夫人微微颔首，目光将他从头到脚扫过。

“此人今日在斋堂帮工。”

不想住持正出大殿，做了个佛礼道。“只要是花，无论种在什么样的罐子里，自会长出它原有的颜色。”

恍然见殿内壁画崭新，色彩缤纷，张老爷心感好奇，遂开口道“宽释，你一向崇尚节俭，如今终于舍得请人补全残壁了？”

阿月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, 老杜都不会觉得意外。

那辇车近了，正是张老爷领着一家三口前来礼佛。

“施主，这是你的报酬。”住持许是为了不显寒掺，遂又道“它能抵满墙壁画，主要贵重在，由大师亲自开过光。”

“张小姐。”阿月见她亲切，笑眯眯分了一碗斋饭。

“这里食物脏，我娘亲不会吃的！”小姑娘直言道。

“行了，你明天去瞧瞧他, 阿月那孩子”老杜说到一半，没说下去。

夫人随后跟上前来，牵住她的小手，轻责道“这里乱，要跟紧娘亲的。”

不远外，一顶华丽辇车慢慢赶来。

见住持候在庙门外，每月初一十五，清云寺便供斋饭予香客。无论捐香火的人什么身份，捐的铜板还是金子，都可入斋堂用餐，没有上下位之分。

阿月不便执着，遂拾步去了伙房。

走过石阶，两列拥挤的裂陶破瓦满满当当，盛放的鲜花擦过衣角。

阿月收下，笑眯眯道“谢谢大师。”

小姑娘并未接下，她摇摇头道“娘亲不准我吃。”

乞丐扎窝，二撂子脱离行当良久, 在街头时常讨不来几个铜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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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请用斋。”阿月将斋饭递给张夫人，却见她面上犹疑。

“月小先生！”一不留神，小姑娘便喜气洋洋，蹦蹦跳跳去见曾经的小先生。

“夫人。”阿月向她打了个招呼。

“唔，看来你佛门又要添砖加瓦了。”

他于清晨折返，正是三月十五当日。

没几天被送雀雀去学堂的李大娘碰见, 不准许他继续行乞，便带他到街上打粘糕。

“哦？何人如此善心？”

阿月久久未动，思虑了许久，却听住持道“施主想帮，便去伙房布斋饭吧。”

小姑娘活泼，脚底不留意，绊倒了一只陶，幸而张夫人护的快，没能摔倒。

住持指了指正与一众斋客围坐于长案，分发斋饭的阿月。

“那么，不如学生留下，帮您请引香客。”

“不知道？不知道什么意思？”

他与妻儿一一礼拜神佛，捐赠足银，起身便要走，却听住持忽道“午斋开堂，张施主，何不留下，一同用斋？”

张老爷心有意趣，想这宽释日常抠的很，从不留他用斋，今日主动开口，还真是头一次，遂笑道“那便一同用斋。”

住持见他回来，并不问他去处，而是递出手，掌心放着月老祠前一文钱一尺的红线。

住持走上前，念了句佛号，便请张老爷与夫人入了坐。

夫人蹙眉，不好驳被，便只好跟上了前。

“修补壁画是，正是这位阿月施主。”

大师点点头，转身跨进庙槛，便是要走。

阿月留在清云寺，许久没回过老宅，在补全壁画前一日，便连夜去了趟定远，寄走了封无名信。

“不许胡说。”夫人轻斥，望着四下投来奇异的目光，微笑着接过斋碗，柔声道“小孩子口不择言，诸位莫怪。”

“清云寺的香客不需人来接请。”

阿月以为住持在是接请香客，遂上前一并立着。

“老衲等的，正是施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