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声轻响唤醒纪槿玹飘散的神志。

“不了。”纪槿玹说，“给你的，你自己吃。”

难吃吗？原来营养液的味道也很难吃。纪槿玹不知道，他尝不出来。

好像不管是什么，进到他的嘴里，都很好吃。

絮林又问：“给我的吗？”他的语气带了点受宠若惊。

纪槿玹进了书房，坐在书桌前好半天都没动，半晌，他端起杯子，将里面的咖啡一口喝完。

纪槿玹本倚在岛台旁远远地看着他这边，当絮林一看过去，纪槿玹就扭过头，背过身。他面前的咖啡机嗡嗡运作着，屋里弥漫着咖啡焦苦的香气。

虽然不是买的，但他出门确实是为了从宗奚手里拿这盒东西。应该也算是吧。

不管吃什么东西，于他而言都是在嚼各式各样没有味道的浆糊，后来觉得麻烦，与其嚼一堆口感怪异的垃圾，倒不如一管营养液来得直接方便。

。他抬起手，把手里拿着的东西给他看。

也尝不出甜。

絮林摸着盒子上烫金的字体，念了出来：“美人姬……”现在的草莓都有这种花里胡哨的名字了吗。

他没有味觉。

他眼睛微微睁大：“你出门，是去买这个的吗？”

“甜吗？”絮林问，“再吃一个？”

草莓被丢，害得蒲沙的心意白白浪费。他自责，内疚，后悔，也很难过。

尝不出苦。

絮林失笑，忽地，方才在身体中搅和在一起的各种负面情绪都没了，只剩下喜悦。

但这也怪不到别人。

——这个问题实在多此一举。

在纪罔频繁的人体实验之后，纪槿玹就失去了味觉。

看到那是一盒草莓的时候，絮林愣住，他或许知道纪槿玹出门的原因了。

那个员工为什么会自作主张扔掉草莓，絮林大概能猜到。

纪槿玹没动：“你吃就行。”

宗奚和他不同，他不喜欢营养液，除了必要不得不吃的时候，宗奚才会勉强去吃，一吃就苦了脸，呸呸地吐，骂着说营养液这种难吃的东西就不该存在。

絮林。

在他们员工的眼里，纪槿玹向来在吃穿用度上都用最好的，那盒已经熟到发烂的草莓，确实不像是他会进嘴的东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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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他们没想到，草莓真正的主人不是纪槿玹，而是絮林。

这么快，能尝出味吗？

絮林一连吃了几个，想起了纪槿玹。

絮林将手里那颗草莓递到纪槿玹嘴边：“你也尝尝。”投喂这么亲密的举动，他之前从未对别人做过。动作有些生疏。

真好吃。

“嗯，你先睡吧。”

絮林不撤手，手又往他那里送了送，非要他吃。纪槿玹无法，只能接过去。一颗草莓，他吃起来不如絮林细致，絮林细嚼慢咽尝着滋味，纪槿玹则是塞嘴里没几下就咽了。

抬头去找他。

纪槿玹点点头。

絮林并不是想吃草莓。他去捡，只是舍不得蒲沙特意给他买的东西最后的下场是被丢弃在垃圾桶里。

他不喜欢食物。

不知道如果他吃营养液，会是什么反应。会觉得好吃吗？

进了屋，絮林迫不及待拆开盒子，里面的草莓块头很大，他咬了一口，汁水四溢，甜得没忍住一哆嗦。

纪槿玹显然也这想法，他反问：“你不是想吃吗。”

絮林从盒子里拿出一颗草莓，走到纪槿玹身后。

想来是自己翻圾桶里的行为吓到了纪槿玹，也是，他一个养在主城娇生惯养的小少爷，这辈子大概都不会想到会有人去捡垃圾桶里完全不能再吃的东西。

他低着头，看着手里的盒子，弯起嘴角。

纪槿玹端着一杯咖啡，正转身，就和絮林面对面了。

“噢。”

他看过去，洗完澡，换了睡衣的絮林站在书房门口，手还维持着敲门的动作。

絮林吃东西很香。

他没有想到纪槿玹会特意为了他出去一趟，买这些东西回来。

咚咚。

絮林看了眼他手里的咖啡，都这个点了，喝这个晚上还能睡得着吗？他问：“你今天还是要熬夜工作吗？”

“玹哥，我陪你好不好？”他抱着一张薄被，蹭着挪到书桌不远处的沙发旁，保证，“我绝对不出声打扰你，你让我留下吧。”

被人这么放在心上，他怎么可能不开心呢。

絮林接过盒子，道：“谢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