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走出屋门，看到夜幕已经拉下，一轮不起眼的弯月缀在天边，白日里喧闹杂乱的四周也安静下来，安静到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，嘭，嘭，嘭，一声比一声响，一下比一下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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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许是因为朱善刚才的笑，又或许是因为朱善手里忙着劈柴，分给他的眼神很少，阿箬心里的不安和惶恐少了一些。

她也很多年没尝到这么年轻又新鲜的少男的滋味了。

她打着赤膊，胸脯处随意裹缠了两圈麻布，臂膀上肌肉鼓起，腰腹处沟壑分明，手里的斧子落得又快又准，每一下都正正好好落在圆木中央，一劈到底。

倒是巧，我上个月刚满五十五。朱善又笑了，她也发觉自己今晚笑得格外频繁，可她向来是这样，想笑就笑，不想笑就谁来也不给好脸色，差四十岁呢，做你姥姥都绰绰有余。

朱善大手一拽，便把畏畏缩缩的阿箬拉到了怀里。

十五了。阿箬声音依旧低如蚊吟，朱善横在他腰间的手臂很烫，隔着衣物都烫得他心口阵阵发紧。他坐在朱善结实的大腿上不敢乱动，也不敢去依靠她的胸口，却依然感觉自己被朱善的气息密不透风地包围着，不给他留一丝逃跑的余地。

吱嘎

无论她提出什么样的要求，他都愿意承受。

朱善可以看到少男通红的耳根和干瘦的后颈，估摸着要几个他才能赶上一头成年公猪重。

多大了？她一手环着阿箬的细腰，另一只手却还没耽误劈柴。

可朱善没有后嗣，也不讲究这些，她依然对这个十五岁的柔弱少男很有兴致，就和四十年前的她一样。

她的笑声很短促，只是眼里笑意久久不散，阿箬本来还挪着的脚步突然顿住了，不知道是因为居然看见朱善笑了，还是因为她的话现如今不杀人，难不成她从前杀过人？

阿箬不敢深想。

他浑身没有几两肉，瘦瘦小小的，骨头硬得硌人，整个人却轻得像一片羽毛，抱在怀里都仿佛空无一物。

虚掩的木门被推开。

阿箬走得再慢，院子就这么大，他还是走到了朱善身边。

他只是对未知的那件事控制不住地感到害怕和迷惘。

阿箬硬着头皮走了进去。

这味道当然不好闻，但阿箬并不讨厌，毕竟这样的味道在他心里和猪肉挂上了钩，意味着娘和妹妹终于可以吃上肉了。

会劈柴吗？朱善捡起一旁的布巾擦了擦脸上和脖颈上的汗，看见阿箬犹犹豫豫地朝她挪着步子，不由笑了一下，你怕什么，我又不吃人，现如今也不杀人。

少男却踟蹰在门槛外，迟迟不敢迈进去。

朱善坐在灯火通明的主屋门口，身旁散落了一堆劈好的木柴。

阿箬打心眼儿里感激朱善。

戌时，马上就要到了。

进来吧。女人沙哑的声音传来，伴随着响起的还有刀斧劈开木头的声音。

阿箬没敢站得离朱善很近，但他依然闻到了朱善身上的血腥气和猪肉味，和他在朱善的摊子附近闻到的味道一样。